2014年1月28日 星期二

一群狗官貪富,還吃了紅十字會的錢


【週一想想】數字台灣:富人避稅薪儸繳稅 人氣指數 2997
Mattel Jan 27, 2014

最近,天下雜誌披露國際調查記者聯盟(International Consortium of Investigative Journa-lists,ICIJ)資料庫,公布包含旺旺蔡家、聯合報系王家、和信與中信辜家、頂新魏家、理律律師事務所等等在內16785名台灣投資者在加勒比海的境外公司財產資訊天下雜誌估計,十年來,台灣就因此流失了高達三千億的稅收。

只不過,十年只有流失三千億嗎?海外的避稅天堂到處都是,這次只是公布迦勒比海地區,顯見,這個調查的逃稅金額,只是冰山的一角。上萬名富豪大避稅,你卻得乖乖繳稅。台灣早已是富人的低稅天堂,去年馬政府竟然還幫這些富豪們減稅。不僅如此,馬政府對於富人藏在海外的獲利,也根本不想追討。為了追查富豪與企業藏在海外的獲利,民進黨早就提出「反避稅條款」,沒想到卻在2013年5月3日被國民黨團擋下。此外,馬政府財政部也在6月13日表示,此條款「不急」。

為什麼國民黨要將法案擋下來?為什麼馬政府說「不急」?想想,天下雜誌公布的名單包含聯合報系、旺旺等12個企業與家族,那個不是與黨國關係友好?這名單中還包含理律法律事務所,大家可能詫異法律事務所上榜;不過,一旦了解了理律的背景,那就不會感到奇怪了。2003年,理律法律事務所的專員劉偉杰盜賣了理律三十億的股票,顯見理律財力雄厚。在國民黨威權統治時期,政府公部門的業務幾乎都是理律通吃;現在的理律的掌門人陳長文與馬英九的關係也是匪淺。


(圖片:蘋果日報

對於天下雜誌認為有三千億稅收流失的報導,財政部長張盛和表示存疑。然而,看看這些有錢人和黨政的關係,我們對馬政府財政部長為何會有這種說詞,其實都不必存疑。

看到這樣的新聞,看到財政部長張盛和的說法,看到國民黨團擋下「反避稅條款」,又看到旺旺中時頭版對天下雜誌報導的「澄清」聲明,每年乖乖繳稅的你,會服氣嗎?

其實,最近還有許多更多讓你不服氣的事。

首先,新北市政府支配下的公益盈餘彩券,竟然補助給有黨營企業的國民黨外圍組織。其次,馬政府公布去年的物價指數漲幅只有0.79%,創下2009年以來的新低;但是看看餐廳、小吃店牆上被修改過的價格,再摸摸你的荷包,你相信嗎?

最後,台灣住宅的樓層越蓋越高,房價也越來越高。根據全球房地產指南(Global Property Guide)的2013年第3季全球房價調查,台灣房價年漲幅14.98%居全球第二,但是你的薪水漲多少呢?上週,美國的顧問公司Demographia公布全球大都會房價負擔問題,香港平均房價是年平均所得的14.9倍高居負擔最重首位,溫哥華以10.3倍排名第二。雖然台灣不在調查範圍內,但根據營建署最新數字,台北市房價是平均所得的14.7倍,新北市為11.4倍,遠超越溫哥華,排名第二與第三。不過,請大家算算自己的所得,台北市和新北市真的只有14.7倍和11.4倍嗎?

很多人都有個疑問:因為買不起房地產,所以大家不買房地產,但是為何房價卻越來越高?到底是誰在買房、炒房呢?今日,我們看到ICIJ公布的兩家信託公司資料,可以想像,或許,動輒每坪破百萬的房地產,就是這一萬六千多位投資者或企業在交易吧?

還記得,也列名在ICIJ資料庫名單上頂新魏家嗎?依規定,八千萬元以上豪宅也只能向官股銀行貸款六成,錢進中國多年財、被爆出退TDR佣金七千五百萬給 連勝文、江丙坤、徐立德等人的頂新魏家購買九戶帝寶,竟然獲得官股銀行99%的高額貸款,僅花千萬就坐擁十幾億豪宅。此外,馬英九在2010年ECFA辯 論時,盛讚自己使得頂新等台商回台灣投資。如今,我們卻發現台商資金匯回台灣大約六千億台幣,竟然約有三千億投入房地產炒作。

這些富人避稅、逃稅,馬政府還幫忙減稅,無怪乎,他們可以買房、炒房;至於乖乖繳稅的薪儸(受薪階級),政黨關係不好,那就只好乖乖租 屋或買個小窩當房奴。對了,薪儸們,吃完尾牙、領了年終,又快過春節了;繳了房租或房貸,還存了五月得繳稅的錢,現在,你的荷包還夠你發紅包嗎?

黑箱課綱 杜撰史觀


【時事想想】黑箱課綱 杜撰史觀 人氣指數 


教育部十二年國教課程審議委員會,在昨日(27日)「微調」了高中國文與社會領域課綱。不僅「中國」變成「中國大陸」,將「台灣」與「中國大陸」視為中國 的一部份,更將原本以台灣為主的史觀,變更為以中國為主的大中國史觀。而且,變更的文字比例高達34.6%;不過,教育部依然堅稱這是「微調」,也不願意 公布委員會記錄。



政治上的「微調」,早在馬英九一上台就開始。馬上台伊始,就要求中央社在外賓訪問台灣時,將原本的「訪台(Taiwan)」字眼改為 「訪華(China)」,要求公文改用中國大陸或大陸稱呼中國。明明是清國依據國際條約割讓台灣給日本,但馬英九就是要求公文必須將「日治時期」改為「日 據時期」。一連串的政策下,現在連監察委員葛永光都出手,糾正行政院出版品以「台灣」稱呼本國的「錯誤」。這一系列的「更正」,其藉口幾乎都是憲法。

今日備受抨擊的歷史課綱「微調」問題,主責的王曉波強調這是馬英九政府依照憲法,落實「修正」課綱的決心。在審議委員會召開前,許多歷史學者要求撤換主導 修改社會領域(歷史)課綱召集人王曉波。無疑地,與馬英九互為Mentor的哲學系教授王曉波,就是這個「微調」課綱的核心與發動機。

既然是歷史課綱,那麼王曉波應該是歷史學者;然而,王曉波卻是哲學學者,與歷史一點關係都沒有。倒是,王曉波的政治背景與意識型態獲得了Mentor馬英九的力挺。王 曉波與中共黨政學術相關的機構長期互動密切,2010年在西安舉行的第十九屆海峽兩岸關係學術研討會中,王曉波致詞時不但稱呼中國為「祖國」,更向在場的 學者與統戰官員強調他努力「修正」台灣歷史課綱的決心。同時,他也強調,要先有贊成統一的選民,才有贊成統一的政治人物。在這個邏輯上,教育就是訓練具有 中國意識、贊成統一的人民之工具。

王曉波的中國意識型態與統一立場如此堅定,開口閉口「祖國」與「統一」,看來這是講出馬英九心中不敢講的話,無怪乎深得馬英九信任。因此,即便他的學術背景與歷史一點關係也沒有,依然可以擔任歷史課綱召集人。

面對歷史課綱「去台灣化」、「再中國化」爭議,教育部長蔣偉寧說沒有去台灣化,只有去「日本化」。王曉波也強調去日本化,就是課綱要增加台灣人民的抗日、參加中國革命、中共二萬五千里長征的歷史。

其實,看到王曉波的聲明,我心裡頭還有點高興,假使教科書的歷史可以如實反應,那再好不過了。但是,王曉波與中國國民黨的歷史,會告訴我們真的歷史嗎?

日本統治時代,許多期待與熱愛「祖國」(中國)的台灣抗日知識份子,在二二八事件中,被祖國依照名冊一一抓走槍斃。帶領台灣知識份子抗 日的林獻堂,在二二八事件後,對祖國徹底失望,寧願定居他畢生反抗的日本,在日本抑鬱而終。此外,曾經因為反抗日本、熱愛祖國,所以投入中國革命加入中共 游擊隊的史明,因為看透了中國人,所以覺醒想做個真正的台灣人。林獻堂與史明這兩個最具體的故事,中國人願意讓台灣人知道嗎?

知識份子對對祖國的期待,變成了「狗去豬來」。走了警察統治的日本,卻來了貪污腐敗行徑像土匪的祖國。這是中國人無法接受的比較與批評,所以中國人需要繼續美化中國、醜化日本、矮化台灣。


既然,去日本化和維護憲法法統是核心,那麼大家也別打棒球了,棒球是日本人帶到台灣,馬英九就讀過的建國中學,就是成立台灣第一支棒球 隊的學校。至於憲法?請用「北平」稱呼北京,請用「迪化」稱呼烏魯木齊;而且,談「兩岸關係」、「一個中國」時,怎麼可以遺漏蒙古國(Mongolia) 呢?

以前,國民黨教我們的歷史,其實是小說;國民黨教我們的地理,早就成為歷史。現在,我看連小說都不小說了。

獨立才是主流民意,這就為什麼民進黨去年就被民意抛開了


【華山論劍】顛覆天龍國論述—誰蓋高尚? 華山記要(二) 人氣指數 5245
林濁水 Jan 21, 2014

台獨本來是1991年《台獨黨綱》通過以後才被搬上枱面而在社會上迅速成長的「新生事物」,而且他的支持者還在上升之中,但是在台北主流論述強力宣傳之 下,現在甚至於有些綠營人士都認為台獨是「犯罪印記」,主張台獨己成了需要凍結甚至放棄的老舊的「保守意識型態」,真令人驚奇。
 
 
台獨在1990年代初期街頭狂飈時期崛起,當年南部底層勞工、農民群起和主張台獨的民進黨併肩呼嘯於台北街頭,大大令掌握媒體,學校的台北主流論述十分鄙夷,於是在台北主流論述中他們被描繪成吃檳榔的,沒受過什麼教育的,充滿了省籍偏見,甚至於年齡都偏大的民眾。
 
2000後大家又發現選舉一到,北部,尤其是高尚的台北地區一片藍,相反的充斥本省老年農民的南部一片綠;還發現319兩顆子彈事件民眾年輕人多,紅衫軍 中年青中產階級更凸出地多,於是對比之下,台北主流論述更堅定了台獨=民進黨=南部人=底層=保守不進步=低教育水準=老人的意識型態=省籍意識的確信。
 
台北主流論述是那麼有力,以致於連民進黨也受到了強烈的感染,台獨過時啦,台獨要改啦的聲音在民進黨內從沒停過。
 
這一次華山會議認真地作了幾次統獨民調,發現的是,事實民意傾向根本就和主流論述描繪的相反:民進黨固然是南部黨,但是「台獨黨」卻是「台北黨」,高教育水準人的「黨」,年輕人的黨,完全顛覆了主流論述:
 

統獨支持度
台獨支持度最高的分類




 
台獨
統一
樣本結構
總計

60.2
23.4
100%
分區
台北市
66.2
17.2
11.7

新北市
60.9
26.6
17.1

桃竹苗
54.9
30.4
14.7

中彰投
61.0
22.4
19.0

雲嘉南
63.3
18.6
14.8

高屏
60.7
22.2
15.5

基宜花東澎
49.4
27.7
7.0
年齡
29~30
72.7
21.0
18.0

30~39
67.5
20.7
21.4

40~49
58.7
25.0
20.3

50~59
52.1
31.7
19.0

60~69
49.7
22.0
11.2

70~
52.4
16.7
10.2
教育
大學以上
66.6
20.1
38.9

專科
60.3
25.4
13.4

高中職
56.1
30.7
26.5

國初中
61.2
21.6
8.5

國小以下
48.8
18.1
12.7
省籍

64.6
19.9
73.9


58.8
26.0
11.8

外省
33.1
50.4
10.2

原住民
54.7
9.0
2.2

新移民
0
49
0.3

其他
57.3
8.4
1.7
職業
學生
74.5
17.1
5.2

自營/小頭家
56.2
28.6
12.7

高階白領
65.4
21.3
15.5

基層白領
65.9
24.3
13.8

高階藍領
55.1
27.2
4.1

基層藍領
65.9
37.5
7.7

農漁牧礦
61.3
17.2
4.4

主婦
50.3
22.9
13.5

軍公教
65.3
19.6
5.7

無業待業
65.9
12.0
6.1

退休
54.5
21.8
11.1

其他/拒答
31.9
44.2
 

 
當只問你支持台獨或統一兩個問題時,(包括tvbs或聯合報都常這樣問)全台灣台獨支持度是60.2%,統一是23.4%。我們就以這個平均值來做地區年齡和教育程度職業別上的比較,結果是:
 
一、台獨黨是台北市人的黨:全台灣各地區中台獨認同以台北市最高,是66.2%,而民進黨大本營雲嘉南地區只是次高,才63.3%;相反的統一黨在台北市也最小只有17.2%而已。
 
二、台獨黨是年青人的黨:台獨支持度最高的是20~29歲的人,高達72.7%,其次是30~39歲的人也高達67.5%;而其他年齡層都在60%以下,而60~69歲的還不到60%。
 
三、教育程度愈高愈台獨:大學以上最高達66.6%,而國中以下則只有48.8%;大學以上統派也偏小,只有20.1%。
 
四、在省籍方面,民調則符合台北主流論述的說法:閩人支持獨立的確最高,達到了64.6%;但是值得注意的,外省的認同變得也算快,已經有33.1%認同台獨,而認同統一的已經瀕臨落到50%以下了,只有50.4%。
 
五、台獨認同在常被認為最可能有「進步性格」的學生中最潮,竟高達74.5%;令人驚奇的是,高階白領和軍公教這種典型的中產階級中台獨支持度偏高,分別 是65.4%和65.0%;最保守的家庭主婦是最不獨的。這些數據完全顛覆了「高尚」的天龍國主流論述自以為是的論斷。
 
我們本不該依人的身份丶職業、教育程度來區分人有沒有蓋高尚,然而不幸的,台北主流論述,做為和權貴銜接的中産階級論述,就是這樣做區別的,更糟的是這樣的區別在台灣民主化,社會價值變遷之後早已經完全站不住腳了,他們卻仍然抱殘守缺。
 
民進黨民調的內容和和媒體、政界甚至令人尊敬的學界那邊聽來的差太大嗎?的確是,但不必驚慌,只要你願意花點時間找找tvbs或其他的民調的交义報告看 看,各項數據的對比和民進黨這份民調不會有什麼出入;於是我們該驚訝的就應該是民進黨為什麽一直有人認為支持台獨=站在社會進步、多數的主流的對立面,所 以民進黨在基本立場和核心價值上必須大幅「改革」,必須凍獨甚至於廢獨?
 
一些學者的說法可以拿來參考:
 
台灣雖然在2000輪替了政權,但總體來說,社會仍掙脫不了後殖民主義的思想架構,因此新政權沒推動多少轉型正義,新總統一當選就趕緊逐一拜訪特務頭子王昇和深藍財閥等舊統治「領導菁英」圈以示好就是「經典」之作。
 
於是當民眾價值認同的轉型趨勢已經明明白白地上路好一段時間了;上層的精英不分藍綠,縱使統獨立場相反,思想架構卻仍然都是國民黨那一套老的台北主流論 述,在思想架構被制約的情形下,看不清社會的潮流甚至新的主流已沛然奔馳。因此,要找到好的兩岸政策,無疑的,民進黨得進行進一步的解殖民工程。

所謂叛國--馬政府的作為完全符合


國民黨的敵人就是民國的叛徒:〈懲治叛亂條例〉的那個年代

2014年1月18日 15:30
最近因為成大南榕廣場的命名爭議,讓我想到許多人可能都忘了,在1989年主張台獨和共產主義都一樣是觸犯懲治叛亂條例的二條一,唯一死刑。

李敖說鄭南榕因為怕入獄後沒煙可抽所以自焚而死。二條一和沒煙抽,鴻毛與泰山,唯李敖能舉重若輕、顛倒生死。

下面這段文字摘錄自我先前為民間真相與和解促進會的「轉型正義階段報告」(預計2014出版)所撰寫的片段。因為是階段報告,所以綜合整理的成分居多,目的在於提供國民一般常識,沒有太多創見,但求能夠勾勒出清楚的框架。

為了便於網路閱讀,作了一些調整,原文的引註暫略。主要參考文獻是王泰升教授〈國民黨在中國的「黨治經驗」〉和劉恆妏教授的〈革命/反革命:南京國民政府時期國民黨的法律論述〉。

--------------------

2.2. 
透過李武忠案,我們已經大概說明了一九七○年前後的政治案件適用的法律和程序。在此要說明的是,共同貫穿這些法規範的是一組對應概念:內亂外患罪=叛徒=匪諜。 

1950 年公布的〈懲治叛亂條例〉第一條第二項規定,「本條例所稱叛徒者,指犯第二條各項罪刑之人而言。」它的第二條指涉的就是刑法普通內亂罪(§101I)、暴 動內亂罪(§102I)、通謀開戰罪(§103I)、通謀喪失領域罪(§104I)。同時,1950年公布的〈戡亂時期檢肅匪諜條例〉第二條規定:「本條 例稱匪諜者,指懲治叛亂條例所稱之叛徒,或與叛徒通謀勾結之人。」因此,凡是觸犯刑法內亂外患罪章的人,都同時觸犯了〈懲治叛亂條例〉和〈檢肅匪諜條例〉。這是戒嚴時期的「三合一」罪名

這當中最大宗的應屬刑法第100條第1項的普通內亂罪。由於該罪的構成要件並沒有規定實施內亂的手段,因此是否應以「強暴或脅迫方法」為前提,成為爭議重心。

當 時立場傾向軍法實務的刑法學者如陳樸生、趙琛、陳煥生等人都主張:只要以言語、文字等和平方式鼓吹刑法第100條所禁止的行為(破壞國體,竊據國土,以非 法之方法變更國憲,顛覆政府),即已構成普通內亂罪。而所謂的「顛覆政府」,基本上只要是與共產黨主張有關者,甚至只是和國民黨意見不同者,均可能被認定 為「顛覆政府」。如此一來,異議人士幾乎沒有發表政治性言論的自由。

仔細觀察,刑法第一百條的「顛覆政府」其實和「叛徒」、「匪諜」這兩個概念相互關連,但是這些名詞所指稱的「叛徒」,究竟是中華民國的叛徒,還是中國國民黨的叛徒?中國國民黨和中華民國如何區分呢?

國民黨在和共產黨進行鬥爭時,曾於1928年制定〈暫行反革命治罪法〉,其中罪名即包括「意圖顛覆中國國民黨及國民政府或破壞三民主義而起暴動者」(§2)、「意圖顛覆中國國民黨及國民政府或破壞三民主義而與外國締結損失國家主權利益或土地之協定者」(§3)、「凡以反革命為目的,組織團體或集會者」(§7),均判處死刑。這些罪名和〈刑法〉第一百條的構成要件,有很高的重疊性。

更巧的是,〈刑法〉和〈暫行反革命治罪法〉是同一年制定的。二者最大的差別是,〈暫行反革命治罪法〉明白地把中國國民黨列為受保護的對象,具有和國民政府同樣重要的地位。 

隨 後,為了對「各地反動份子」採取更嚴厲的處置,中國國民黨中央政治會議於1931年通過〈危害民國緊急治罪法〉,經立法院立法後,取代〈暫行反革命治罪 法〉。〈危害民國緊急治罪法〉雖然不再將「中國國民黨」列為特別刑法保護對象,但仍規定「以為害民國為目的」,從事「擾亂治安」、「勾結叛徒圖謀擾亂治 安」、「私通外國圖謀擾亂治安」者,均應判處死刑。

從外觀上來看,〈危害民國緊急治罪條例〉已經區分國家和政黨的保護必要性,但是訓政時期實施黨治,1931年公布的〈國民政府組織法〉即規定五院院長「由中國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選任之」,1943年修正通過的〈訓政時期約法〉規定「國民政府五院院長、副院長,由國民政府主席於國民政府委員中提請中國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選任之。」而當時的國民政府主席兼行政院院長蔣中正曾說:

 「中國國民黨和國民政府的關係並不是隔斷的。一切權力全操於中國國民黨,由中國國民黨決定以後,才交國民政府去施行。沒有一件事情,可以經國民政府自由去行動。」

由此可見,透過特別刑法來保障民國,其實也等於保障國民黨統治。

理論上,行憲以後,黨治應該已經不復存在。因此,與憲法同於1947年公布的〈憲法實施之準備程序〉規定:「自憲法公布之日起,現行法令之與憲法相抵觸者,國民政府應迅速分別予以修正或廢止,並應於依照本憲法所產生之國民大會集會以前,完成此項工作。」

然而,實際上,中華民國政府並未在第一屆國民大會召開前,修改或廢止訓政時期通過的相關法令。其後,第一屆國民大會通過動員戡亂時期臨時條款,以致訓政時期法規,多數繼續沿用。而以保障國民黨統治為初衷的〈危害民國緊急治罪條例〉在行憲日當天,加上「戡亂時期」並將民國改為國家後,公布為〈戡亂時期危害國家緊急治罪條例〉。隨後因為國共和談而廢止,又因國共和談破裂,再於三個月內制定通過〈懲治叛亂條例〉。因此,〈懲治叛亂條例〉可以說肇端於一九三○年代的國共鬥爭,也是國民黨黨國體制的產物。

在此前提下,〈檢肅匪諜條例〉甚至授權治安機關可以對於有匪諜嫌疑之人,實施刑事訴訟上的強制處分權,如偵查、搜索、扣押及逮捕。而且還可以不經審判,即決定將被逮捕的人交付感化。

感化其實也就是等於實質的監禁,還可以無償徵用受感化人的勞動力。這種制度徹底違反憲法第八條所保障的人身自由,其根源在於1928年由國民政府制定的〈反省院條例〉,其中第五條第五項規定「經中央黨部議決送反省院者」即可移送進行感化。

此 外,〈檢肅匪諜條例〉還設有連坐的規定,並鼓勵檢舉匪諜,被檢舉為匪諜的人還要蒙受財產沒收的處罰。在〈檢肅匪諜條例〉剛公布時,被沒收的財產將提出百分 之三十作為檢舉人的獎金,另外百分之三十五作為辦案人員獎金。但因為此一規定造成許多不實檢舉,搞得被檢舉為匪諜者家庭破碎、喪失財產。因此,1953年 修正後,僅規定財產沒入國庫,告密檢舉人及辦案人員另外給予獎金。

隨著國共對立局面的遞嬗,〈懲治叛亂條例〉所適用的對象已經不再限於共產黨員或與國民黨意見相左之人。一九七○中後期開始,主張台獨也被納入刑法第一百條「破壞國體、竊據國土」的適用範圍,如美麗島事件的軍事判決。解嚴之後,直到1991年發生清大獨台會案,立法院才廢止懲治叛亂條例,並於1992年修正刑法第一百條,加上「強暴脅迫」的實施手段作為要件。

無論是共產主義思想、台獨主張或甚至像李武忠那樣批評元首,其實都只是政治主張或思想表達而已,原本應該受言論自由的憲法保障,但為了鞏固國民黨的統治,一概都被視為國家的敵人,變成叛徒或匪諜。此一「非常時期」法律體制所創造的忠貞與反叛觀念,將國民黨等同於國家,即便在步入民主化之後,也一直持續影響著台灣人民。----

----------

或 許,唯有當我們理解懲治叛亂條例到底是什麼樣一套法律,國民黨透過這套法律創造了什麼樣的高壓統治,我們才能明白鄭南榕當初為何要喊出「百分之百的言論自 由」,又為什麼要以身殉道,對抗那個黨國不分的政權。當台灣人可以自由地閱讀馬克思主義書籍、魯迅和茅盾的小說不再是禁忌,毛澤東的〈新民主主義的政治與 新民主主義的文化〉不再只是國關中心裡面的極機密文件,我實在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臺灣人覺得鄭南榕是個不愛惜生命的人。換做是你,你願意為粉碎那個撲天蓋 地的黨國體制而犧牲自己嗎?我想,大多數人的答案是很明顯的。

漢人中心主義的課綱


讓我們以公民力量拒絕「微調」後的臺灣史課綱!

2014年1月28日 1:10
教育部不顧學界和民間團體的反對聲浪,強行通過所謂的「微調」,那麼,讓我們以「公民不服從」的方式抗拒這個外行主導、政治目標顯著的課綱吧!

請關心的家長反映給老師、老師反映給學校,讓我們拒絕劣質貨、拒絕反知識的歷史教育!

那麼,為何我們要拒絕這個所謂「微調」的課綱?讓我們看看改了什麼,可以這樣改嗎?我們一條一條看,每次看一條;既然教育部已經生米煮成飯,我們可要看看要不要吃這一鍋飯,還是另起爐灶。剛好要過年,我們和家人團圓時,茶餘飯後何妨花點時間了解一下,大家聊聊也很不錯。

在此先簡單說明:課綱由大至小依序是:單元─>主題─>重點─>說明
今天我們看第一單元

第一單元 早期臺灣
主題(一)十六世紀中葉以前的臺灣與原住民
沒修改
主題(二)國際競逐時期,下分二個主題:1、大航海時代。2、荷西治臺。1和2分別有一條說明。
現在改為
主題(二):漢人來臺與國際競逐時期。主題1:漢人來臺與大航海時代。2、荷西入臺
顯然要強調漢人來臺,但在西方人來到臺灣之前,在東亞海域活動的人群不限於漢人,日本人也來到臺灣,為何一定要將漢人獨獨標舉出來?而且課綱本來就 應該力求簡明,不管「漢人來臺與國際競逐時期」或「漢人來臺與大航海時代」,給人疊床架屋之感,再說這裡的「A與B」,意思上既不對等,看來也不是因果關 係,難道是說:因為漢人來臺,所以國際競逐了,或是因為漢人來臺,所以有了大航海時代?不知邏輯在哪裡。除了漢人中心主義外,很難理解。

另外,還有一個實際的問題。教科書篇幅有限,如果「大航海時代」改為「漢人來臺與大航海時代」,不管它是不是因果關係,就必須寫兩個重點,寫完「漢 人來臺」,大概大航海時代就要變成「小航海時代」了。增加一個重點就產生擠壓效果,原本就可將漢人來臺放進來,現在變成非先寫,而且還是個重點呢。

接下來更離奇了。原本重點1的說明只有一條:「1-1說明大航海時代臺灣地理位置的特色,16世紀中葉以後東亞情勢的變化,漢人、日本人與臺灣原住 民的接觸,進而敘述荷、西及鄭芝龍時期臺灣與世界體系的互動。」我們以前的歷史是神話,地理是歷史,這裡好不容易要講大航海時代臺灣地理位置的特色,以及 東亞情勢的變化,不是正可呈現近二十年來臺灣學界海洋史研究的豐碩成果嗎?怎麼突然變成要講:「1-1說明漢人來臺、澎湖的緣由與經過,如宋元對澎湖的經 營及明代鄭芝龍、顏思齊等來臺。1-2說明大航海時代西方列強的興起與對殖民地的競逐,臺灣地理位置的特色,以及16世紀中葉以後東亞情勢的變化。」

各位朋友,看得到問題嗎?你看,「漢人來臺」又講一遍!不過,這次是和澎湖掛在一起,這也就是想用澎湖的歷史來模糊臺灣島的歷史。臺澎一體是鄭成功 佔領臺灣之後才形成的,荷蘭時期臺、澎各有各的歷史脈絡。當時澎湖屬明,臺灣則不是。這裡也請注意,教育部的確要「去日本化」,原來的說明1-1有「日本 人」,不見了喔。原住民也不見了喔。

然後,「微調」也微調出顏思齊!我記得我在為98課綱奮戰時,某委員堅持要將顏思齊放進來,但強塞未遂,後來委員會大換血,顯然也沒被放進來,怎麼 這次「微調」調進來了?約80年前,岩生成一教授就考證過,顏思齊很可能是以大海商李旦為影子創造出來的人物,如果教科書要寫,是否也要說他可能不存在? 如果這是一本大專用書,要怎麼討論顏思齊都沒關係,反正有的是篇幅。如果是高中教科書,若不說他的存在有問題,不就是又回到「歷史是神話」的時代了嗎? (李旦和顏思齊,我有篇小文,有興趣的讀者請參考:http://98history.blogspot.tw/2010/03/blog-post_09.html#more。其實寫李旦還比較有趣!)

新增加的1-2也很奇怪,說:「說明大航海時代西方列強的興起與對對殖民地的競逐……」,這是在講十九世紀嗎?十七世紀,我們一般是說海權國家喔,是否應該請世界史的專家學者來看看可以這樣寫嗎?好像在演穿越劇。

再回到前頭,當我看到「顏思齊」時,其實非常驚訝:所謂「微調」是把歷經兩屆的「高中歷史98課程綱要修訂小組」(2009、2010)所無法達成 的修訂,通通借「微調」之名放進來!而且不讓我們知道「微調」委員會是哪些人!這裡須簡單說明一下:現行的這個100課綱怎麼來的。2008年秋天98課 綱預定上路,但馬英九上臺後,卻強行將歷史和國文兩科的課綱硬拉下來,組了一個修訂委員會,歷史科赫然聘請哲學系的王曉波先生,目標是想大加修改,尤其是 臺灣史部分。那次我有參與,後來因為課綱修改不順,2010年初委員會組成大換血,我決定退出,將幾個月來的「黑箱」作業的情況讓社會大眾了解。這都寫在 一篇網頁上的長文(http://enews.url.com.tw/south/56491), 細節不多講。總之,2009年想塞進來的「顏思齊」,歷經兩屆的修訂小組,開了無數次的會,好像都塞不成,竟然借「黑箱微調」又塞進來了。那時候,硬要塞 到這裡的寫法是:「中國海盜來臺與顏思齊、鄭芝龍在臺的經營」。不知道何以有課綱委員對顏思齊特別感興趣?教育部在2008年強行拉下98課綱,另組修訂 小組,接連兩屆都通不過的「主張」,竟然藉「微調」之名,一一塞進課綱。不要說「去臺灣化」,實在是「去學術化」!

剛剛閱報,《新頭殼》報導教育部主任秘書王作臺表示:
「中國大陸」在過去教科書就有使用了,這次僅是依照兩岸人民關係條例,統一調整而已;而「大航海時代」前面則加入4個字,為「漢人來臺大航海時 代」,王作臺說,以前課綱太強調西班牙和荷蘭,其實漢人更早就來臺灣;他也說明荷蘭和西班牙是入侵臺灣,因此將「荷西治臺」改為「荷西入臺」;而「清代」 改為「清廷」,則是因為清廷代表一個有政府的狀態。
關於「中國大陸」的稱法,據說是根據憲法,這點以後再談,只是很想問王主秘:教科書的編輯應力求統一,中國史也應該改為「中國大陸史」,臺灣史則應 該改為「自由地區史」,有點可笑,不是嗎?我倒很想問王先生:您讀過曹永和院士的著作嗎?您是根據怎樣的知識背景在談十七世紀臺灣歷史?曹先生傾一生六、 七十年研究的海洋史,您有看過任何一篇論文嗎?看過後再來和我們談吧!您為何不也順便發表一下你對於為何非寫顏思齊不可的看法?聰明的記者應該追問看看 啊!

「微調」後的課綱最大的問題是:歷史教育不用以史學研究為基礎,只要某人或某群人怎樣「想」就可以了。那麼,乾脆廢掉國科會,何必用國家資源支持學術研究?以後也不用開課綱什麼什麼會了,乾脆頒布『欽定某某史』好了,省得浪費大家的精神和力氣。

至於「治臺」或「入臺」等等用詞管制,以後再談了。今天就寫到這裡,且聽下回分解。

為了讀者比對方便,以下是第一單元第二主題的「before and after」圖檔:

1989


鬼。北風。1989

2014年1月20日 16:31
姚人多在一篇文章裡提到:「1987年他喊『台灣獨立』時,我還是一個正在準備大學聯考的高三學生;1989年他死的時候,我大學二年級,跟在長長的人龍後面送他最後一程。我必須坦率說,對於他的苦難與堅持,當時的我只有一絲絲模模糊糊的瞭解。」

時光易位,現在的我們回頭去看1989,似乎也只有一絲絲模模糊糊的瞭解。

那麼,1989年是什麼樣的年代?

那 一年我剛進入海邊高中,隔年(1990年)三月發生野百合學運,海邊高中的河南籍校長把全校師生召集起來,在升旗台前面用濃重的鄉音訓話一個小時,告訴我 們不要跟這些大學生一樣,上了大學就開始製造社會動盪,破壞國家安定。那時候老三台和中廣的新聞播報員最常說的話就是:「社會解紐」、「民主亂象」。這位 以清廉自居的校長說的話,基本上也差不多就是這個調性。

學生們在台下靜默地聽,沒有任何反應。只有海邊的北風呼呼吹 過防風林。每個人心裡沒有解紐,卻只有壓抑不住的青春「亂象」。政治,似乎仍然是約定俗成的禁忌,但又非全然不可說,很多事情都開始被質疑、挑戰。例如, 有一位同學的叔叔是環保聯盟的成員,來自山邊小鎮的他一天到晚在班上宣揚台獨理念,大家視他為異端。但仍然有很大一批高中生在唸金庸,想著大漠英雄、天龍 八部、苗女放蠱等等發生在大中國版圖上的幻想。(朱家姊妹和胡蘭成的三三,仍是那時文壇的正朔。張大春的將軍圖、四喜憂國也才剛出版沒幾年。)

隔 年,因為萬年國代下台了,國大代表終於要選第二屆了。海邊高中的滇緬華僑三民主義老師出來競選國大代表,一堆高中男生跟著宣傳車在中山路中正路中華路歡呼 遊行,他主張「中國國民黨應該堅持實施五權憲法」,只要三民主義和五權憲法能過落實,四萬萬同胞就能夠同享幸福。很多年以後這些高中生才知道,原來這位口 音像是摻了孜然的老師,是軍系代表。

小鎮的街戶還是像王禎和小說〈鬼、北風和人〉的北濱街一樣,灰樸樸,緊閉著。不 管山風海雨怎麼吹怎麼下,更生日報照樣每天貼在看板上(還是有老伯伯站著看完落落長的社論「道統與法統」),溝仔尾的妓女戶和張愛玲來的時候一樣,照常每 天夸拉夸拉開門見客。居民關心的只是垃圾掩埋場的地點,抽水站是不是蓋好了,公園旁邊的殯儀館什麼時候搬遷。鄭南榕?不過就是個報載的暴徒而已。 但,1989年是什麼樣的年代呢?

那年2月波蘭團結工聯和波共展開圓桌會談,6月展開民主選舉,接著匈牙利,接著東 德、保加利亞、捷克、羅馬尼亞,整個東歐像是換了新裝一樣,全面展開民主化。當時,小鎮居民最常收聽的中廣新聞網,每天幾乎都有令人驚訝的世局變化,但最 扣人心弦的還是對岸正在發聲的學生民主運動。6月4日,如眾人所知,坦克車壓過廣場。小鎮的中學生都被動員起來唱歌,演講,歌頌對岸的大學生。學運領袖們 逃到哪裡,在哪裡露臉,在哪裡被捕,比4月7日鄭南榕自焚而死的新聞還要更吸引大家的注意。

1989年4月7日,李 登輝已經繼位一年又三個月了,國安會秘書長是蔣緯國,行政院院長是俞國華,接著是李煥。當天帶隊攻堅的中山分局刑事隊長是後來的警大校長侯友宜。最近有人 要侯友宜出來交代一下,我倒是很好奇,怎麼沒有人去問問李登輝?當時他的態度是什麼呢?還是說,正忙著和宋楚瑜一起鬥垮國民黨大老?

現 在去追想1989年以及那個時代,大概也是個歷史的偶然。有些人說是對鄭南榕的造神、神格化。是,造神或神格化都不必要,但如果只是嘗試把那個時代勾勒得 更清楚,而不只是國民黨中常委辦的媒體長期以來灌輸人民的「社會解紐、民主亂象」?到底1989年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

那 個時代的基本架構是什麼?是被誰設定的?怎麼設定的?造成了什麼樣的後果?是誰讓鄭南榕必須喊出「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是什麼樣的驅動力,讓他選擇走上 絕路?我們的思考也許不一定要集中在單純「個人」身上,就像Albie Sachs和許多參與南非民主化運動的自由鬥士們說過,曼德拉不是神,也不應該是神,他就是個人,他是千百萬眾人當中的一個人,一個代表而已。但是,這些 人到底在反抗什麼?台灣社會從來不思考,因為我們已經被豁稀泥式的「各表」給虛無化了。「各表」就是各說各話,沒有真的要去理解什麼,沒有真的想要成為一 個社會的真誠努力。催眠大多數的台灣人:你們沒有共同的歷史,你們只有各自表述的、無法形成共識的矛盾。

1989年的眾人,現在多半也都還存在著,請問你們沒有共同的1989年嗎?你們1989年還生活在不同的島嶼上嗎?相對化,進而虛無化,是台灣民主發展過程中最具傷害性的論述。而這種發展帶來的長遠傷害,是我們正在承受的。

很 多時候,我總會想起1989年那個灰樸樸的小鎮,街道上的中學生們擁護著他們的三民主義老師,廣播裡面的「東歐變天、蘇聯解體」,「蒙上眼睛就以為看不 見」,家家戶戶電視螢幕上的天眼、五燈獎、連環砲、來電五十,股市狂飆、臺灣錢淹腳目。但就在這個時間軸的另外一面(如果以錄音帶卡匣來比喻的話,就是B 面),台灣人追求民主的故事,慢慢地被扭轉成「撕裂族群」、「藍綠對立」等等狹隘的敘述,然後漸漸的凝結不動。大多數的島民,只生活在A面的時間,而B面 當作不存在的,鬼。把反抗威權黨國體制,當成是鬼話連篇。這或許是歷史給台灣民主帶來最大的嘲諷吧。

勿忘南榕、益樺--走向自由之路



「第七屆蔡瑞月舞蹈節Forum文化論壇2013」宣傳單封面。
本文係作者應「第七屆蔡瑞月舞蹈節Forum文化論壇2013」之邀而寫,刊於財團法人台北市蔡瑞月文化基金會發行的《焚而不燬台灣魂 自由之路 開拓者與殉道者鄭南榕》一書中。承蒙曹欽榮先生指正,謹此致謝;本文略作補充修改後,轉載於此。(周婉窈 2013/06/07

鄭南榕的路、我們的課題、台灣史的未來

周婉窈

李敏勇先 生邀請我來參加本屆蔡瑞月舞蹈節文化論壇,起初我是有所猶疑的,我說,我並不認識鄭南榕,誰和誰真正認識他。 李先生說,他已經邀請幾位熟識他的人士,他希望我能從歷史的角度切入。我想一想,好像也還可以,於是就答應了。宣傳海報上派給我的題目是「從歷史的面向看 鄭南榕其人其事」,不過,我最後的題目如上。歷史無法給固定下來,它和過去、現在、未來往往處於一種交互作用的浮動關係,在台灣戰後近六十八年的今天,我 們無法不墮入沈思:鄭南榕選擇的路,何以還是充滿荊棘?我們要如何往前走?


說 我不認識鄭南榕,不完全準確。我在讀碩士班時,其實見過鄭南榕,應該就是一九八○年年底周清玉女士代夫(姚嘉文)出征競選國民大會代表的時候吧。當時在政 見發表會的會場,有一位年輕人,穿著背心,上面寫著「選舉無罪」四個大字,在人群中穿梭,非常醒目。友人說:那是鄭南榕。當時他並不在「黨外」的圈子內, 但好像大家都知道他。就這樣,鄭南榕獨特而孤單的身影就留在我的腦海中。不久後我出國求學,後來因為我先生的工作,遷居加拿大溫哥華。一九八九年四月的一 個晚上,我 和我 先生參加台灣同鄉會的活動,突然間,有人以很嚴肅的聲音宣布「 鄭南榕 先生自焚過世了」,頓時會場氣氛變得很凝重哀淒,大家站起來為他默哀。這是在那個時點為止,我對鄭南榕的認識,也可以說其實是不認識的──要真正認識鄭南 榕,必得認識過去、現在,以及將來的台灣。

我從一九八一年出國求學,一直要到一九九四年才返回台灣定居。在台灣從解嚴到刑法第一百條修正,台灣享有思想自由為止,這是政治社會運動最激烈、最昂揚的五年(1987-1992),我都錯過了。我對鄭南榕、詹益樺的認識,都是回國以後自己補課,慢慢有個了解。二二八、白色恐怖也是如此。最近讀《剩下就是你們的事了:行動思想家鄭南榕》(台北:書林,2013), 凝視解嚴後前後三年的政治運動照片,深受感動,但感觸也很深。個人錯過一個昂揚、壯烈的時代,不足惜,因為那只是個人沒有那個因緣;重要的是,我們曾有過 那樣的一個時代!曾經有一位多數人不認識的跑船的年輕人,詹益樺,他在鄭南榕的送葬行列行進中自焚,才三十二歲,他生前寫道:「鄭南榕是一個美好而偉大的 種子,而我也想當一個美好而偉大的種子。」「人民有權革命罪惡政權,必要時,以人最高情操『解決自己生命』對抗他。」前一句讓我們反省:為何我們沒讓種子 長出應該長出的東西;後一句讓我們想起圖博(西藏)人自二○○九年以來已經超過一百人自焚了。

去 年一位新聞系的老師很感慨,跟我說:竟然有新聞系學生不知道鄭南榕是誰!我們的新聞自由是怎麼來的?!二○○八年解嚴後第二次政黨輪替,由中國國民黨再度 執政,其後很多指標都顯示:台灣的自由度不斷在減縮,威權時代的許多現象都重新彈回來。這個情況讓我們警覺到台灣社會得來不易的自由民主正在退轉中,也讓 我們不得不面對「威權體制舊勢力正在反撲」的嚴重問題。我們不得不問:何以威權舊勢力可以這麼輕易就反撲?對此,我們該怎麼辦?
以下我想從「歷史情境的掌握」來提供一個理解戰後台灣歷史的角度,透過這樣的理解,或許我們更能掌握鄭南榕等人的努力和犧牲的意義,並且了解我們的路何以這麼艱辛,思考未來怎麼走。

「歷 史情境」不是很容易掌握的,牽涉到很多層面以及各種因素的交互作用。我越研究歷史,越感覺到歷史很難。我們將所有文獻都看過了,條列出各式各樣的因果關 係,真的就了解歷史了嗎?我認為,最難的還在於如何設身處地地去體會當事人/人群所面對的「情境」,並了解這是正在成長和以同樣速度正在老去的社群全體所 一起歷經的時間,而在這時間框架內是有實質內容的。這種掌握要求神入(empathy),也同時要求鳥瞰式的、加入時間深度的全觀點。

我 之所以會提出「歷史情境之掌握」,乃是因為在研究霧社事件的過程中,我發現殖民政府的理蕃政策以及激發事件的直接原因,無法讓我們貼近當事人/人群在大變 動後所面對的情境。舉例來說,一般推測莫那魯道死時四十八歲,他的部族在他二十四歲時歸順,之後到事件發生剛好也是二十四年,在這段期間他處於怎樣的情 境?他的部落/部族在他二十四歲前擁有什麼?之後喪失了什麼?如果有所喪失,那是每天都在進行的流失──在自己的子女身上看得到的具體流失。用抽象語言來 說:部落/部族在歸順(服從日本、接受統治)之後,不只喪失政治權,同時也喪失文化權和教養子女的教育權,部落社會並且還承受前所未有的階層化過程;事件 之後,起事族人在歷史上失語,徹底喪失話語權。這是一種結構性的大變動。我認為,二二八之後,台灣社會所面臨的也是如此。

今 天我們該如何「理解」二二八之後的台灣社會?事件後不久,一九四九年國民黨政府撤退來台,帶來了一群為數眾多的人群,光是人口本身就是很大的衝擊,但對島 嶼的衝擊,更在於:這發生在二二八之後,也就是當這個島嶼剛經過軍警肅清、血洗,大批領導者、青年、學生和市民死亡,人們嚇破膽,不敢反抗的時候。二二八 是禁忌,在地人不能談;新來者對此無知,如果知道,也是官方的版本(共產黨+台獨),不只不會給予任何同情,更要加入譴責行列了。不只是二二八這個事件,他們所追隨的政府在教育上、社教上把台灣人的歷史給徹底切除掉。一邊被迫噤聲,一邊完全無知。

外來人群在別人有過去、有創傷的土地上,按照自己的需要和喜好打造出一個全新的生態環境(habitat)。 讓我們試著想像:你是追隨黨政軍來台的平民,你住進一個社群,你對在地人的巨大創傷毫無了解(你也有你的悲慘遭遇,但那是可以大談特談的;六十年後你的子 女還可以大江大海地談),你不用學他們的語言,不用知道他們的過去,卻可以用仇日的眼光厭惡、指責他們的「日本性」;然後,他們的子女和你的子女在學校學 習中華民族的歷史、講國語、學習寫反攻大陸的作文。這一切在新來者的你,都是這麼理所當然。但是,讓我們換個立場想像:你是在地青年,看著大量本地菁英突 然消失,甚至看過他們被公然槍斃,而你因為躲到山區才逃過一劫,然後,在心還淌血的時候,你被迫徹底沈默,你的子女在學校被教導一套和這個島嶼完全脫鉤的 歷史,他們不要跟你講「低俗的」母語,他們每上一天學,就離鄉土更遠一步,就離島嶼更遠一步,直到完全和你疏離。這一切對你的子女來說,也都這麼理所當 然。       

        新 來者對本地歷史和創傷徹底無知,不是他們的過錯,但無形中幫助了獨裁者對在地人的壓迫,卻是事實。以中華民國為名的這個黨國,更將島嶼打造成因戰敗而失去 的國土的縮影!全中國城市沒有比台北市更中國,瞧,這裡是杭州南街,這是迪化街,這是潮州街,這裡又是長春街!在這同時,在地人的記憶就被抹消、置換了。 獨裁者蔣介石從陽台一望,就是祝福他長年百壽的「介壽路」(今凱達格蘭大道);全台灣以「中正」命名的道路更是數不完,他的銅像到處立。中文說這是「為生 人立祠」──在一個人活著的時候,拜他如拜神一樣。在肅清過的土地,中國國民黨將這個島嶼黨國化、強人神格化。一位出生於一九一七年的老前輩,感嘆說:日 本天皇都沒比蔣介石更像神。這些之所以可能,是因為這是清理過的殺戮之地,並且以可以再度殺戮的黨國軍警暴力為後盾。
我有時會想:本地人的父母,在他們年輕的時候,每天看著子女背書包出門、進門,讀的東西、講的話語(形式和內容),那麼天龍,遙不可及,不知作何感想?看著蕃童教育所的孩童高聲唸アイウエオ,莫那魯道是否也有過同樣的心情?當然,被嚇破膽的人群,大致有兩種選擇:一、自我疏離;二、積極加入。我想起,我的父親,雖然是國小老師,卻從不管我們的功課,但是,我隔壁的鄰居,媽媽跟著小孩讀ㄅㄆㄇㄈ。當時幼小的我還很羨慕,現在回頭看,是很具有揭示性的對比。

不 管外省人或台灣人的子弟,我們都是在二二八的三月屠殺後,在大地的鮮血已然清洗,一起接受黨國教育,完全一樣的教育,二二八是禁忌,很少人聽過,就算聽 過,也幾乎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更遑論前因後果了。換句話說,我們對距離出生不久前的台灣徹底無知,我們的無知和父母、祖父母輩的知,同時存在,卻是沒 有接點的平行線,一顯一晦。複雜的是,這不是純粹的知與不知的問題,它牽涉到現實的利益和權力,於是平行線晦 的那一邊,不斷有人離開加到黨國這邊,老中青少幼,摶成牢不可破的龐大力量。這是何以到現在還是有人不相信二二八真實發生過的深層原因──如果四十年來你 都沒聽過,而且腦子塞滿黨國教育的東西,當然很難接受「突然出現」的事件,更不要說國軍屠殺平民這回事了。也就是在這種結構性的認知體系中,我們看到鄭南 榕的突破性貢獻和意義。

眾 所周知,鄭南榕被歸為「外省人」,其實他的父親是日治末期來台灣的福州人,他的母親是基隆人。在黨國的省籍分類和父系思維下,他成為「外省人」。我沒有他 的傳記資料,我無從得知他童年和成長階段對二二八的認識為何,二二八發生時,他的家人在本地人保護下才得平安度過,但這種情況不限於他那一家,有類似經驗 者大都只孤立地講本地人的善心好意,不去碰觸事件本身;如同一些保護過外省人的台灣人,也常孤立地提及這樣的事情,有的表功,有的作為族群融合的見證。鄭 南榕顯然沒有將這樣的家庭際遇抽離出來,當成家族史由厄轉安的一樁軼事。他在第一次求職履歷表上就寫道:「我出生在二二八事件那一年,那件事帶給我終生的 困擾。」他死前親筆簽名的簡歷開宗明義說:「鄭南榕,原籍福建林森,一九四七年生於台灣台北二二八事件的恐怖屠殺後。」他在這一年九月十二日出生,該年有 多少人出生?何以一定要寫出生於二二八之年?而且是「恐佈屠殺」之後?他將自己的出生年和二二八連結在一起,早在戒嚴時期就開始。放在當時的時代,實在非 常難得,不敢說絕無僅有,但應該很罕見。究實而言,那是一種宣示,明確宣示他認同台灣,並承擔她的苦難。在這裡,我們清楚看到鄭南榕超時代、超家族、超族 群的眼界和高度。

世界上任何再嚴密的獨裁專制統治,總會有罅縫。關於鄭南榕和其他有志之士在戒嚴時期於 一九八七年二月四日 成立「228和 平日促進會」,展開平反二二八事件的行動;解嚴後,一群一九四七年出生的人士在一九九一年組織「四七社」,以二二八英靈再生自負自期(鄭南榕想必與之精神 同在),這些無庸我在這裡講。我想談的是罅縫問題。通常罅縫只是罅縫,有人透過小小的裂隙,偷看被蒙蔽的世界,鄭南榕和他的同志,不滿意罅縫只是罅縫,他 /他們要把它弄得更大,直到它完全破開,顯露那被蒙蔽的整個所在。在禁錮的時代,鄭南榕勇於衝撞,那還不只是勇氣的問題,那是作為行動思想家的鄭南榕給我 們的贈禮──他為我們高高樹起自由、民主、獨立、自主的標竿。套用他的話:再來就是我們的事了(Koh-lâitio̍h-sī lán ê tāi-chì)。

知 道網羅是一回事,以生命衝決網羅又是另外一回事。我不用在這裡提 一九八九年四月七日鄭南榕直到今天都令我們動容的自焚,但是我想在這裡特地談鄭南榕的一個特點,那就是他所說所言非常清楚,一點都不含糊。他留給世人印象 最深的一幕,可能是他在金華國中「反國安法」的演講中,用台語說:「我叫做鄭南榕,我主張台灣獨立。」隨即露出典型的鄭南榕笑容,群眾眾口一聲握拳伸肘重 複齊呼:「獨立!獨立!……」。(1987418; 影片收在紀錄片《牽阮的手》)他爭取百分之百的言論自由,他主張台灣獨立,都毫不含糊。在這個魚目混珠、以虛情假意包裝謊言的年代,他的清楚、不含糊格外 顯得珍貴。但是在我們賞識他的清楚不含糊之際,我們更要深深警惕到:台灣社會對「含混性」的超高接受度。當「和平」意指「投降」;當主政者一面開山海關一 面說這只是和清兵和平交流,很多人毫不懷疑、毫無批判地相信。這在在提醒我們不能輕估戰後國民黨數十年黨國教育的影響,以及舊勢力的盤根錯節、龐大頑強和 複製能力。

黨 國教育的深層影響是我們必須面對的。時間框架內的內容,是掌握情境最要注意的。據說,一般動物的幼兒對餵養牠的人會有一種根深蒂固的信賴和依賴感,因此對 預定要放回大自然的動物,一般不會讓牠看到餵養者,即使給飼料的手也要有所僞裝。黨國教育養大的世代絕大多數人對黨國顯然也有一種很深的信賴和依賴感,這 也可以解釋何以不少人曾加入政治抗爭運動,黨國再起後,又歸隊了。此刻,台灣社會有解嚴之後成長的年輕世代,也有參與八○、九○年代社會運動的青壯年層, 而目前掌握決定未來台灣走向的群體,又是黨國教育影響最深的世代,他們正將台灣帶向一個違反民意、出賣台灣整體利益的方向,如果未來幾年我們無法阻擋這個 發展,那麼我們將再度鎖入一個更大的黨國,歷史不只將再度重演,也將再度被改寫。

我們目前面臨很多亟待解決的課題。由於個人關注的面向有限,主要著眼在文化和論述方面。這些基本上都深受威權統治和黨國教育的影響,如何解決,需要集思廣益,不是我一個人所能做到的。在這裡,我試著將這些課題指認出來,讓我們大家一起來努力。

首 先是雙重標準的問題。雙重標準是殖民統治常見的社會心理結構,代表殖民母國的或殖民統治者的東西或事物,恆高於在地的、被殖民者的。台灣戰後經歷國民黨的 類殖民統治,由於黨國教育是強力的、密集的、長期的,它的效果往往高於比較鬆散的殖民統治。我們常批評媒體或某些人士、團體,說他們雙重標準,但若從他們 的邏輯來看,其實很一致──天龍國的種種原本就高於島嶼的一切。再怎麼批評好像都沒用,更棘手的是,被馴化的人會內化這種等階差序的文化觀,不只自我鄙 棄,有時還會表現得比「上位者」更激烈。要如何打破這種情況,需要我們認真思考。

其 次是政治嚴重被污名化。政治指處理公共事務的多元機制,包括投票與輿論。在獨裁專制體制下,政治是統治集團的專利;但在民主社會,它是眾人之事,公民透過 多元機制一起來管理公共事務。如果公民不參與,就是保證將公共事務的決定權交給統治者,讓他們有機會成為獨裁者。在很多民主國家,由於不同的原因,有一定 比例的公民是冷漠的,不會去投票,不表示意見,但成熟的市民社會不會污名化政治。反觀台灣,政治被認為是骯髒的,避之唯恐不及。現在「去政治化論述」非常 盛行,年輕人深受影響,若有人說「那是政治」、「我們不要政治」,就可結束話題。其實只要問:「去政治化論述」對誰最有利?就明白問題所在。如何扭轉這個 情勢,值得我們思考。如果年輕人不關心公共事務,那真是台灣社會最大的危機之一。

        最 後,是反貼標籤的操作。現在台灣社會最流行的標籤之一是「撕裂族群」,中國國民黨常常拿來貼到民進黨,或本土派人士身上。但果真如此嗎?誰真正撕裂族群? 中國國民黨從「撤退來台」之後就開始制度性地區隔「本省人」和「外省人」,優惠前者、歧視後者,哪有比制度化的顯著不公不義更撕裂族群?

          根據學者的研究,一九五○年開始的高普考分省區定額錄取制度,大幅度優惠外省籍考生,至少持續十二年。一九五○年全國性公務人員高考,台灣省籍錄取七人,外省籍錄取一七九人,占全部錄取名額96%。一九五六年,高普考本省籍錄取人數占25-29歲人口比例0.006%,遠遠低於外省籍錄取人數占同年齡人口比例0.526%;即使加上台灣省公務人員考試,本省籍錄取人數占人口比例仍只有0.061%。最受惠於這個制度的是1925-1936出生的外省籍人士。其實,錄取總人數比高普考更多的特種考試(特考)也同樣優惠上述世代的外省籍人士。(駱明慶,〈高普考分省區定額錄取與特種考試的省籍篩選效果〉,2003

    一九五○年代學校開始取締台語、客語、原住民族語的語言政策,嚴重破壞族群之間的感情;一九七○年代相繼取消最受歡迎的布袋戲和歌仔戲電視節目,規定電視台一天只能播一小時台語節目、兩首台語歌等等(管仁健,〈台灣的霸權國語與悲情方言〉,網址見文末),在在加深本省vs.外 省的族群問題。制度化的族群、語言政策所造成的影響很深遠,往往是結構性,我們還活在這個惡果當中。這 一兩 年來,馬政府的一些作為,更是撕裂族群感情到極點。但是這樣的中國國民黨,還是能將「撕裂族群」的標籤貼到本土派人士身上。此外,戰後中國國民黨將應屬於 政府和人民的龐大日產化為黨有,且在威權時代透過各種機制,官方和私人不知囊獲多少不當收入,這樣龐大的不當利益集團,卻能塑造出反貪形象,遮掩真實。我 們必得針對這類逆向操作,探討出有效的破解辦法。

        以上只是舉其大絡,我們必須面對並想辦法解決的課題非常多,這是一條漫漫長路,也是遍布荊棘之路。我們必須不畏艱難,攜手前進──為了我們的山河,為了我們的年輕人(可幸的是,他們已無本省外省之分了),也為了我們的歷史。

       沒 有主體,就沒有歷史。如果我們無法捍衛好不容易奮鬥而來的自由、民主、人權,以及多元價值觀,那麼,我們也將喪失歷史的話語權。這一、二十年來,我們透過 不斷的探索和思考,逐漸建立以台灣為主體的歷史書寫;因為思想自由,所以研究得以深化,因為觀點多元,所以內容豐富多樣。如果我們鎖入中國,我們的歷史一 定會再度被改寫;島嶼的兒女讀的,不再是我們的歷史,不再是這塊土地上的人民的歷史。 葉菊蘭 女士懇切請求我們「不要遺忘」,只要台灣還是台灣,鄭南榕不會被遺忘,只會更加被記憶;三十二歲的詹益樺,也是如此。為了他們,為了我們的歷史,我們必須 持續奮鬥,直到島嶼的名字就是台灣。

文中所引管仁健,〈台灣的霸權國語與悲情方言〉,網址如右:http://mypaper.pchome.com.tw/kuan0416/post/1281895814

2014年1月26日 星期日

核四本就是個大謊言


公民之聲:政府絕不讓你知道的事(周振元)

更多專欄文章
記者訪問周振元當天,在內湖瑞光路測出0.3微西弗╱小時,快超出國際標準3倍(下圖)。
我 到澳洲念MBA跟資訊管理後,就在澳洲工作。2005至2006年間,澳洲辯論氣候變遷,討論是否該用核電減碳,我看了澳洲國家廣播的紀錄片《誰怕核能》 及各種正反辯論,才知道澳洲沒有核電廠。1950年代,英國發展核武在南澳做核武試爆,很多澳洲人受輻射傷害,因此澳洲民眾自1970年代就上街頭反核。 從小在台灣,我就被洗腦核電很安全,初次接觸到反方論述,很震撼。
我對核電很感興趣,有疑惑就上網找英文資料深入了解,我看到的跟電力公司、台灣 政府講的就是不一樣,像三哩島事件,原能會網站說輻射沒外洩,沒造成任何人傷害,但美國一個核能教育非營利組織在美國核能管制委員會的歷史檔案中找到當時 受害者的證言,證實輻射外洩,有人受傷害。

核電危害超乎認知

最近日本駐瑞士大使館透露,福島核電廠爐心已掉到地下水層,其實去年美國核工專家Arnie Gundersen(阿尼岡德森)就已經這樣說。我將這些資料譯成中文,貼在網路上。日本311,當我看到福島核電廠氫爆,開始警覺台灣核電廠也很危險。
後來我翻譯澳洲胚胎學專家海倫寇迪卡醫師(Helen Caldicott)《核電不是解決全球暖化問題的辦法》一書。了解輻射,才知道核電廠對我們的影響。去年1月,朋友送我一台日本家用輻射計量器,每天從 家裡到雪梨上下班,路上我就開始隨機測,大多測到0.05-0.09微西弗╱小時,很少超過0.1微西弗╱小時,有陣子突然到0.1,我很擔心,因為根據 國際輻射防護協會的標準,一般人每年累積輻射不能超過1毫西弗, 等於每小時0.11微西弗累積1年,就超標。
輻射沒有安全劑量,而且是累積的,要盡量避免。國際輻射防護協會訂出1微西弗/年這個標準考量的不是健康,而是經濟,是為了過去有核武試爆跟人為使用核電,不斷增加輻射污染到環境裡,所訂出的參考值。台電跟原能會竟說,低劑量輻射無害。

偵測輻射監督政府

今 年我回台3周,也隨機測台灣輻射背景值,我很驚訝,因為從北到南,我都測到0.15微西弗/小時以上,0.1以下的很少,桃園跟內湖甚至測到 0.25-0.3,台灣核電廠老朽,維修打開反應爐,導致大量輻射氣體釋放到環境中;還有台電低階核廢料都用燒的,都可能增加輻射污染量。
當我南 北測到的輻射量都超出國際防護協會標準的2倍時,原能會就該解釋,為什麼?只有當我們了解輻射的特性,才能發問,給政府壓力。而且如果大家平常都在測,當 真有核災發生,我們才會知道,並不是政府說沒問題,就沒問題,數據會說話,從三哩島到福島,政府都說沒外洩,或否認外洩輻射會傷害人體,事實根本不是如 此。記者陳玉梅採訪整理
媽媽監督核電廠聯盟澳洲代表 

政治人物就是強姦犯。當權者強姦人民;落難者坐實罪名。


怎麼都是強姦犯(范疇)

更多專欄文章
從北韓的張成澤,中國的薄熙來、周永康到最近被抓的公安部副部長李東生,罪狀中都有一條:強姦。雖然公告書中未必用「強姦」這兩個字,而用什麼「非正常性關係」之類的「類強姦」描述,但是誰都知道那就是強姦的意思。

政治鬥爭各國皆有

怎 麼都是強姦犯?一個執政的組織,如果裡面充滿了活躍了幾十年的強姦犯,你該怎樣形容這個組織?「政黨」?不太合適吧,那把美國的民主黨、共和黨,台灣的民 進黨、國民黨放到什麼位置了?「黑幫」,也不合適吧,中國青紅幫、義大利黑手黨的幫規內,強姦婦女都是百惡之首的,犯者不可能被容忍幾十年。
暫且放下為這種組織取名字這件事,我們來玩味一下其中的道理。有些道理實在太簡單了,簡單到人們忘了它其實就是真理,簡單到數千名學者要寫出數千本巨著,才發現到這個道理。舉例而言,「一個長期容忍強姦累犯在內打工的組織是不可信的」這個簡單的道理。
政治鬥爭在全世界都有,中國有,台灣有,日本有,美國有,大家都有。只要是「政」字輩,都在收集對手的黑材料,你若還不相信這一點,問問斯諾登先 生就知道了,他有全世界政客的黑材料。但若因為這事實,我們就說「天下烏鴉一般黑」,那就有點見識不足了。天下烏鴉百百種,黑度都不一樣。
美國搞政治鬥爭,收集到對手竊聽、說謊的證據就夠了,總統你下台回家吧。日本搞鬥爭,發現對手私下收受政治獻金就可以了,例如東京都知事收了相當 於1500萬台幣的獻金就拜拜了。台灣搞政治鬥爭,難度就高多了,關說、竊聽、收獻金、說謊都在社會道德的容忍度以內,要把對手弄下台挺不容易的,能夠收 拾個把小嘍囉就算成績斐然了。

中國北韓層級更高

中國及北韓則屬於另一級別,屬於其他國家仰之彌高的那一級。在那兒,若想鬥倒政敵,小打小鬧的指控可不行,一定得要上綱到「強姦犯」的高度。
絲毫沒有污名化的意思,這純粹是最簡單的邏輯:若這些被幹掉的高層真的都是強姦犯,那麼這個組織本身就不可交往;如果這些人都不是強姦犯而被冠上強姦犯的罪名,那麼這個組織就不可信。
這麼簡單的道理,還需要政治學者一本書一本書論證嗎?我家隔壁住的老太婆就不需要論證。

貪!貪!貪!台灣與中國的官商


調查報道稱中國太子黨「有離岸秘密資產」

更新時間 2014年1月22日, 格林尼治標準時間04:37
國際調查記者同盟官網截圖(22/01/2014)
「國際調查記者同盟」(ICIJ)官網截圖。
總部設在美國的一家獨立新聞組織「按鍵國際調查記者同盟」(ICIJ)最新發佈的按鍵調查報告稱,「中國最高領導層近親在離岸金融中心持有秘密資產」。
調查報告稱,據「國際調查記者同盟」取得的機密檔案和資料庫顯示,「中國高層領導的近親在加勒比海避稅天堂持有隱密的離岸公司,有助於中共精英在海外隱藏巨額財富」。
報告聲稱:「資料顯示,至少有5名現任或前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的親屬在英屬維爾京群島和庫克群島等離岸金融中心持有離岸公司」,「其中包括現任國家主席習近平、前任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及李鵬、上屆國家主席胡錦濤以及已故領導人鄧小平」。

密檔資料庫

該報告說,「這些文件包括國家主席習近平的姐夫在海外與他人合伙的地產公司註冊資料,以及前國務院總理溫家寶的兒子、女婿註冊的BVI(英屬維爾京群島)公司」。
報告還稱,發生了多起貪腐醜聞的中國石油業與離岸中心有密切聯繫。中國三大石油國企中石油、中石化和中海油與密檔中的數十家英屬維爾京群島公司有關聯。
此外,機密檔案裏還有近2.2萬中國內地和香港的離岸投資者,其中至少包括15名中國富豪、全國人大代表和深陷貪腐醜聞的國企高管。密檔內還有1.6萬名台灣離岸投資者的資料。
有關調查報告於美國當地時間星期二(1月21日)下午公布。據悉,這是國際調查記者同盟首次發佈關於中國內地和香港的離岸投資者資料。
國際調查記者同盟說,密檔文件還顯示,普華永道、瑞銀集團等會計事務所和歐美銀行扮演了關鍵性的中間人角色,為中國投資者在英屬維爾京群島、薩摩亞群島等離岸金融中心開設資產信託和公司。
報告舉例稱,瑞士金融巨擎瑞士信貸集團曾協助溫家寶的兒子註冊BVI公司,當時溫家寶仍是中國國務院總理。

多國記者調查

國際調查記者同盟表示,在兩年前獲得這批內含250萬份文件的離岸密檔後,與歐美和亞洲等地50多位記者合作,展開了為期一年半的跟進調查與採訪。
調查報告說,由多國記者組成的團隊歷時數月查閱機密檔案和離岸金融中心的投資者名單,過程困難重重。
除了機密文件,調查團隊還綜合了數百份公開檔案,如公司檔案、物業記錄、財務披露以及訴訟、監管和犯罪調查的相關文件。
世界各地50多家媒體機構從去年開始分析這些機密檔案,揭露了10個離岸金融管轄地10萬多個離岸公司的交易情況以及公司的實際持有者。
該組織稱,這些記者分別來自北京、台北、美國紐約、華盛頓、伯克利、西班牙馬德里和德國慕尼黑。這是「大中華區記者有史以來首次與歐美同行通力合作,進行話題高度敏感的調查報道」。
國際調查記者同盟透露,該組織的調查團隊的合作伙伴包括香港《明報》、 台灣《按鍵天下雜誌》、德國《南德意志報》和一家中國大陸的新聞機構。
不過,這家中國大陸媒體因受到中國當局警告而在去年11月退出團隊,不得發佈有關該數據庫的報道。
國際調查記者同盟稱,為免記者遭到打擊報復,該組織決定不公開這家大陸媒體的名字。

國際調查記者同盟

香港《按鍵明報》周三也刊登了按鍵有關報道。該報說,非牟利新聞組織「國際調查記者同盟」成立於1997年,主要靠民間捐款運營,總部設在美國首都華盛頓。
國際調查記者同盟成員來自世界60多個國家和地區,共有160多名記者和特派員。駐港代表是香港大學新聞及傳播研究中心總監陳婉瑩。
國際調查記者同盟的調查報告發佈後,英國《衛報》在周三以「按鍵中國太子黨在加勒比避稅天堂藏富」為題進行了報道,並以圖文形式分析了調查報告中所提到的中共太子黨的關係圖,以及他們在海外設立離岸公司的情況。
但《衛報》也表示,有關離岸公司及其持有權是合法的,國際調查記者同盟獲得的的密檔和資料庫文件並未顯示多少這些離岸公司成立後的相關商業活動。
報道說,由於相關法規的限制,離岸公司可以成為中國合法企業在海外經營的一個重要工具。
(撰稿:蕭爾  責編:伊人)